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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592.第602章真假難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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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2章 真假難辨

韓寶來很虛心:“同學,何以見得?”

那位紮著雀尾巴短發的鵝蛋臉女生,用手中的光譜儀打出來給他看:“這紙質就是明代的,不是作舊。用碳十二打一打,墨色也是五百年前的東西。他的字體,用墨清朗,用筆精簡,始終保持正鋒,很少用偃鋒,無拙滯之筆,在字與字、行與行之間,分行布局,疏朗勻稱,骨肉相得益彰。”

“同學,是大行家。”那位穿藏青色綢緞馬褂的大師拍著巴掌過來了。

韓寶來笑得:“我未必?”

那女同學急了:“要不要打賭?”

教授和其他同學也圍過來看。教授過細地看了又看,摘下眼鏡,維護他得意門生的觀點:“據我看來,確是真跡。這位先生為何未必呢?”

“我最喜歡臨董其昌的字,他的貼我臨過不少。這字乍看起來,絲毫不差,但形似神不似。”

教授大奇:“你過細一,讓我等長長眼。”

“是啊,你有可能一直練的是膺品,看到真跡,反而認作膺品了。”女大學生閃著烏亮的眸子,逼他理由。

韓寶來指出他的質疑:“那我就直了。凡是書法作品,創作者早就立意,不會破筆。什麽叫破筆?就是一氣呵成,不會寫到中間去潤筆,看上去墨色濃淡不統一,達不到濃淡相宜,虛實相生。你看,這裏,這裏,有三處破筆了,雖然看上去渾然成,但絕對是仿的時候,他是一個字一個字仿,不是全篇構思創意。算不得自己的作品。”

女同學還是不服:“要是董其昌喜歡寫一個字潤一下筆,不一定非寫到筆枯了再潤一潤吧?”

“那就破壞了虛實相生的美福算不得臻於完美的作品。”韓寶來冷笑道,“一般來,你醮了墨之後,落筆一定是濃墨,往下寫墨變淡,變枯,濃墨是實,淡墨是虛,看上去虛實相生,美不勝收。但是臨摹之時,是難以做到的,你要將一個字爛熟於胸,你才落筆,如此提筆久了,墨便幹了,寫下去自然生澀,不得不再潤筆,於是墨色便不對了,字體可以脫胎而出,墨色差很多了。當年唐太宗請幾大書家一起來臨摹《蘭亭序》,就是做不到墨色的統一,僅此而已。其它的都可以以假亂真。”

藏青綢緞馬褂大師看了韓寶來幾眼:“你是——”

“書法愛好者。對文物一竅不通,只是對字跡潛心揣摩過。”韓寶來,“要想做到墨色一致,除非有文物打印式的記憶,將作品所有筆畫形跡了然於胸,不再看他的作口,而是自己二度創作,胸懷、氣度可以飄然紙上。”

藏青綢緞馬褂大師袖出一綻白銀:“先生,你給我們演示一遍。這一綻白銀權當筆墨費。”

那女生也睜大黑亮的眼睛,帶頭起哄;“是啊,光不練是空架子。請你虛實相生的寫一遍給我們看看。兩相比較,我就能看到效果了。”

韓寶來用手定一定銀錠,嘿嘿笑著:“足有十兩吧?”

“留個紀念吧。”藏青綢緞馬褂大師打著拱手,請韓寶來賜墨寶。

韓寶來年輕氣盛,加上女學生的慫恿,他就不推辭了,他對這幅字貼估計臨了幾百遍了吧,他早爛熟於胸,於是挑選了一支狼豪,女學生給他研墨,韓寶來試了試墨色,姑娘研墨的技術堪稱一流。

於是韓寶來不看原帖,他用心默書了一遍,當場令教授、藏青綢緞馬褂大師、還有五個學生嘆為觀止。等墨跡幹了之後,兩幅字同時掛出來,筆畫出奇一致,無可挑剔,但新帖明顯要有視覺沖擊力。

藏青綢緞馬褂大師客客氣氣道:“這位先生、這位教授,五位同學,請一起到雅室一敘。”

可是李雨欣四個每人挑著一件物件那是滿眼放光、歡蹦亂跳地走了過來,李雨欣大拇指上有一個綠得透亮的物件:“韓寶來,給我看看,我要這件綠松石扳指。”

林心茹相中一個手鏈:“韓寶來,幫我看看這件蜜蠟色琥珀手鏈。”

“我要這件鳳凰搖翅鑲玉金釵。”梁曉菁已經插在發髻上了。

江楚瑤捧著珍珠項鏈,每顆珍珠有拇指大!

“我要這掛珍珠項鏈,配我的膚色正好呢。”

韓寶來笑道:“我們碰上高人,請這位教授幫你們看看。”

“好啊,好啊。”四個女人興奮得不得了,紮雀尾的的女大學生擡起迷幻的眼睛,驚訝地問:“你是所謂的韓寶來?”

林心茹笑出一對很美的酒窩:“什麽所謂的?是名副其實的,如假包換。不然,求你們鑒定一下,看他是不是真貨。”

江楚瑤抿著嘴笑,現出得意的神情:“韓寶來,我會鑒定。誰也不能做假。”

於是,一夥人笑笑進了藏青綢緞馬褂大師的會客室,老教授教使用光譜儀,當場驗看他們光譜,原來每一件物品有自己獨特的光譜,一對比是真貨,是假貨一目了然。然後做一個碳元素十二衰變周期,很自然得出年限來了。最後得出結論,四件藏品是真品,但是現代工藝品,包漿、工藝、開片都是做舊的。

藏青綢緞馬褂大師哈哈大笑:“四位姑娘,不用緊張,我了,我會按進貨價給你們,不賺你們的錢。我是請韓先生幫我看看這幾幅字。”

韓寶來用泡茶來掩飾他的緊張,他只是懂字,可不知道什麽包漿、什麽題跋、落款什麽的。老教授接過韓寶來遞上來的茶,嗅了嗅:“好茶,沁人心脾啊。”

李雨欣和梁曉菁不屑地撇撇嘴,這一手是葉嘉教他的,他現在學會這一手到處糊弄人。

一會兒,藏青綢緞馬褂大師從保險櫃拿出一個錦盒,錦盒是方形盒子,有一尺來長的,也有兩尺來長的。大師挑出一軸,字要掛起來。他用一把叉子,將這幅字掛在中堂上。

紙已經放黃,歲月浸染,略雍毛邊,應該有些年頭。雀尾女大學生還是做了光譜和碳十二檢查,她有疑團,字幅是宋代的,畫軸卻是明代的。老教授道:“顯然,這是藏家請人裝裱過。這幅字是宋代的沒錯,但明代藏家請裝裱大師揭下這幅畫,經過精心裝裱。”

雀尾女大學生眨著秋波粼粼的大眼睛,看著韓寶來的表情:“是真跡吧?”

韓寶來道:“蔡襄的字有極深的文化淵源的。他素來研習二王、柳公權、顏真卿的字,得以多年的浸潤,又自成一體。他本來擅長楷和行草,這幅是草書,名蕉陶生貼》。瀟灑飄逸。這是他當年春風得意的時候創作的,那時他門生滿下,求他字的人踩斷門檻。你看,結體欹正大,重輕疏密,隨心所至,一氣呵成。”

雀尾女大學生明眸一閃:“那麽是真的嘍。”

韓寶來也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,做什麽什麽都能做成,他在手心裏暗寫了一遍,眉頭上布滿陰雲、疑竇頓生,藏青綢緞馬褂大師感覺苗頭不對:“韓先生,你發現問題了嗎?”

“蔡體字,我懂,前半部分與後半部分相差太遠。蔡襄的字,他以散筆為草,有的叫散草、有的叫飛草、飛白的,是他自創的。什麽叫散草呢?你看前半部分就有飛白之福”

“什麽是飛白?”雀尾女大學生很不解,前後看上去還不是一樣龍飛鳳舞,看不出什麽飛白不飛白。

韓寶來笑道:“傳蔡襄當了大學士。有一次待詔殿下,他看見一個太監用掃帚打掃宮殿,像是寫字一般,於是他得到靈感,創新了獨步下的飛白。什麽是飛白呢?字筆畫如絲發散處,稱作白,氣勢像是臨空飛舉叫作飛。不同於枯筆。枯筆偶爾露白,時黑時白;但飛白是絲絲夾白,飄若雲游,激如驚電,狀如飛仙舞鶴,有縹渺縈舉之妙。”

“後面也有啊。”雀尾女大學生很是不解。

“用筆不一樣,蔡襄公用的是自制的散筆,寫起來,勾抹點畫,真是絲絲露白,筆道清晰,翻轉明顯,可是到後面,出現了圓筆裹鋒,明顯書寫的筆不一樣。”

老教授用放大鏡,過細研究一番,再用光譜儀、碳十二測試,頻頻點頭:“韓先生果然是奇才!沒錯,這是有人竅取了半張。前半張是真跡,後半張是仿品,真是做到了鬼斧神工。這不是現代工藝做的,應該是南宋年間做的,朝代相差不遠,後人難以辨識。”

藏青綢緞馬褂大師撚須,對著字帖觀摩良久,不得不頷首稱是:“韓先生眼力,真是曠世奇才!如此妙與合的做假,欺騙世人近八百年,還是被韓先生識破。後生可畏,後生可畏。”

李雨欣笑出了聲音:“大師,別聽他胡謅。他是忽悠你的,他能把死的成活的,把活的成死的。別聽他胡襖。”

藏青綢緞馬褂大師深為嘆服:“非也,非也,事實勝於雄辨,如今一語道破機,真偽昭然了。”

結果又看了幾幅,韓寶來默然研習潛心揣摩,結合他對數百家字體的研究,總有獨特的見解,他能出骨頭名堂來,自然令人深為嘆服。連老教授也讚不絕口:“韓先生的悟性極高,你們可得好好向韓先生學習。學識靠的是靈性、悟性,靈性、悟性秉承地之氣,來自於賦,得之於,可不是哪一個老師能傳授給你們的。”

雀尾女學生挑出老師的語病:“饒老師,靈性既得之,那我們怎麽學得到?”

韓寶來一激靈:“您不會是國學大師饒教授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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